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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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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猶如生命力的瞬間爆發。

蓄積了一層雨水的地面之下生長出大片大片的細草, 鮮嫩的草尖中點綴的不知名的野花,無數淺綠色的藤蔓從變成了草地的地面之下冒出,它們順著建築蜿蜒而上, 原本單調粗糙的藤蔓表面同步冒芽, 冒出的芽在瞬間飛速伸展成巨大的綠葉。

一點青綠色的光芒自草叢中悠悠升起, 緊接著越來越多, 猶如螢火蟲所散發出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閃爍在植物之中, 將這一切點綴的更加自然, 如同古老又夢幻的童話森林, 到處都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氣息。

飽含生命的綠色在短短數秒內占領了這座鋼鐵城市, 顛覆了原本灰敗猶如無人之城的倫敦。

參天的綠葉近乎要伸向雲端,巨型葉片牢牢遮擋住了自天空降下的雨。就連地面上原本殘留的積水,此刻也都像是被植物吸收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淅淅瀝瀝的覆生之雨在龐大的生機面前停滯了片刻, 像是真的被萌發的植物所幹擾, 也像是自己所掌控的世界被入侵的太過突然, 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居然真的有人敢這麽做一樣。

在繼續生長的藤蔓即將觸及到雲端的那一刻,雨忽然大了起來, 頻率由原本的平靜穩定演變成了憤怒瘋狂,一顆顆雨珠劈裏啪啦地狠狠擊在綠葉上,帶著要擊穿對方的鋒銳氣勢。

面對雨水瘋狂的攻勢,才撐開不久的巨型綠葉很快被打得四分五裂, 但雨水卻仍舊沒能重新落到這座城市之中,在上一片綠葉碎裂時,下一片綠葉會立即生長而出, 接替對方的使命,繼續抵擋著暴雨的落下。

二者就這樣不斷地周而覆始, 像是陷入了某種輪回拉鋸戰,水火不容的氣勢也像是在爭奪這個世界的控制權。

……

被藤蔓包裹了外墻的高樓之上。

一道雪白的身影正靜靜站在頂端觀看著這無聲的鬥爭,他披散在身後的微卷銀發在狂風中亂舞。

這個世界在植物入侵的一瞬間變得暴躁了起來,像是孩童即將被人奪走心愛的玩具那樣,爆發出瘋狂的反抗。

果戈裏望著一邊抵擋著暴雨一邊即將探入雲層的藤蔓,正如真實世界的常規框架,兩者在近乎相衡的情況下,雨是無法徹底破壞植物的。

無論是植物吸收了雨水,徹底占領了這個世界;還是二者一直相互抗衡下去,都會算做是青木言控制權的丟失,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在被逐步修正,原本顛覆規則正在向常規世界靠攏。

他垂下眼眸,看向懷著抱著的——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的黑發青年,後者沒有任何要蘇醒的預兆,身體也沒有出現任何異變,甚至就連少年版的那個精神體也沒有出現。

看起來沒能攔住的那只螢火蟲果然是他人的異能,只針對於精神或者是夢境的異能。

這一切會跟對方的精神體在等他睡著後的離開有關嗎?

對方到底去做什麽了呢……?

果戈裏低下頭輕輕貼在對方臉頰上,在意識到自己心中彌漫出的、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產生的情緒時,他不由得楞怔了一瞬。

半晌,一聲愉悅的笑聲自唇邊溢出,果戈裏直起背脊,重新望向遠方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真是了不起。”

“簡直就像是舞臺上魔術師手中充滿未知的表演道具一樣呢,小青木。”

哪怕只是稍微移開視線一秒鐘,都極有可能會錯過最為精彩的瞬間。

就像現在。

如同揭開了什麽偽裝,灰黑色的天空邊緣翻湧起一道道紅色的閃電,猩紅色的光芒照亮了已經探入雲層的藤蔓頂端。

藤蔓只延伸出了一個細小的尖,僅僅只是這一點點的區域踏進了雲層之中,就像是觸及了什麽禁忌之地。

整個侵占了倫敦的綠色都在一瞬間飛速灰敗,藍灰的怪異色彩順著植物的根部而上,所有生機宛如被吞噬般消失,只留下枯萎幹癟的枝幹。

生機勃勃的童話森林轉瞬即逝,連帶著被阻礙了的細雨也加倍地卷土重來,天邊閃爍的閃電照亮了不斷從雲層中墜落的暴雨,它們打斷了妄圖跟它們作對的、已經枯萎的藤蔓,狠狠地沖刷著這座險些被他人侵占的城市。

局勢的演變意味著入侵者的失敗。

……

燈火通明的莊園中。

一位擁有著宛如童話森林般清淺眼眸的男人正看著手中打開的書籍。

那是一本不同於尋常書籍的書,確切來說,是一本能夠構建出立體物體的書。

攤開的書頁中心是一個立體的半圓形,在半圓形中是一座正不斷下著暴雨的微縮城市,靠近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這座城市跟他們此刻所處的倫敦完全一致,甚至就連那些已經枯萎的參天植物也覆刻的一模一樣,像是做工精細的水晶球。

而在這個半圓之外,則是一片足以遮蓋一切的灰色霧海,看上去單調又無比神秘。

但實際上這些霧海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單純安靜,就在那些植物徹底被侵蝕的那一刻,灰色的霧海驟然開始翻湧,仿佛感知到了什麽,絲絲縷縷的霧氣猶如觸手一樣朝著書外探去,像是想要連帶著這本書也一起吞噬,帶著貪婪又危險的意味。

男人見狀表情發生了變化,反應迅速合上了書。

伴隨著他合上書的動作,這個世界不知從何處蔓延出的植物也同步消失。

坐在不遠處端著茶杯的金發女人註意到對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是不出意外的平淡,“失敗了啊,威廉。”

“你明明很清楚,阿加莎,正如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這個誕生於夢的世界很奇怪。”被稱為威廉的男人輕輕嘆了口氣,“它像是擁有著兩種意志,其中明面上的意志在排斥著我的影響,視我為入侵者;掩藏在暗處的意志則偽裝成放棄,縱容我去影響這個世界,可實際上那抹掩藏在暗處的意志卻在我即將徹底入侵時露出獠牙,開始反向入侵我,像是想要將我也拉進充滿未知深淵。”

說到這裏,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也有些新奇,“我還是第一次入侵如此奇異的夢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自靈魂深處騰升起的不詳恐懼……或者稱它為某種古怪的汙染更加合適。”

“這就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徹底掌控這股力量的原因,沒有人能夠承受住這種讓人精神混亂的汙染。”阿加莎眼眸微垂,杯子裏褐色的紅茶倒映出一雙蔚藍的眼瞳,“因此……我更加好奇他是怎麽做到的了,是用了什麽媒介……?如果是這個,你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畢竟無論是夢境,還是他本身,於你而言都可以算作媒介,甚至可以算作是有著一定‘距離’的絕對安全媒介。”

威廉對於對方好奇的問題沒有興趣,他微微頷首,“正是如此,所以你現在可以得出新的結論了——這種力量能夠順著任何細微的聯系入侵妄圖掌控祂的人,哪怕有媒介也一樣。”

阿加莎腦海裏回想著所有關於「鐘樓怪人」這位年輕首領的信息,他們能夠查到的信息並不多,即使加上當初橫濱「星之彩」事件中的那位少年畫家“青木言”也一樣,對方透露出來的疑點除了為什麽要在橫濱引發「星之彩」事件?就只有身為法國不受貴族與其他組織待見的——樹敵眾多的「鐘樓怪人」首領,為什麽會沒有能夠足以防身的武力值?

前一個問題在費奧多爾會在這個時候看似莫名其妙地給她發這麽多有關「阿撒托斯之夢」與超越異能的力量體系的郵件時,就已經有了答案。

費奧多爾對於「鐘樓怪人」那位年輕的新首領太過於關註,甚至有些窮追不舍到了視為宿敵的地步,以她對費奧多爾為人的了解,對方八成在青木身上吃過一次大虧,而現在對方想要從後者身上將那個虧補回來。

這個“虧”具體是什麽也很好猜,三年前「星之彩」事件時曾有過信息說橫濱丟失的重要異能道具被俄羅斯那邊的組織竊取了,在那個時間段唯一進入過橫濱境內的俄羅斯組織只有「死屋之鼠」。

但哪怕橫濱政府對「死屋之鼠」展開了通緝,也無法掩蓋此刻港口mafia對費奧多爾的熟視無睹。

橫濱雖然是個亂糟糟的地方,但也正因為如此,港口mafia絕對不會不對丟失的重要異能道具動心思。

所以阿加莎推測橫濱丟失的重要異能道具並沒有被費奧多爾奪走,而是被「鐘樓怪人」那位年輕的新首領暗中拿到了,並用了某種手段讓外界所有人都誤以為是「死屋之鼠」竊取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倫敦這一次的事件,包括這個「阿撒托斯之夢」,實際上都是費奧多爾為了從後者身上拿到「書」的陰謀。

即使她原本對於「書」並不感興趣,此刻也不由得關註了起來。

畢竟她已經被拉入了這場“爭奪戰”,參與一下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好歹這裏是「鐘塔侍從」的地盤,不給予對方一些教訓,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那麽,青木身上疑點中橫濱「星之彩」事件是為了「書」,沒有能夠足以防身的武力又是為什麽呢?

即使對方的異能足夠強大,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沒能來得及使用異能的情況,維克多·雨果在培養繼承人時不會如此不負責任,依照這個推測,唯一剩下的可能只有對方身上有什麽因素導致他無法進行高強度的身體訓練。

而這個因素極有可能也是對方能夠掌控這股力量這麽久,卻不會跟那些人一樣陷入瘋狂的原因。

阿加莎覺得費奧多爾應該知道具體答案,八成也猜測到了自己會怎麽做,按照原定正常發展下去,最後一定能夠讓這個世界崩塌,又或者是迎來終幕。

威廉不太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見對方端著茶杯陷入了思緒,他出聲提醒道:“為了以防被反向侵蝕,我已經斬斷了入侵這個夢境的通道,只封鎖了這個夢境,既然沒辦法影響,我就完全撤回異能了?”

“不必,請先維持著封鎖夢境,讓他無法醒來吧。”阿加莎側過頭看向一旁的侍從,後者心領神會地將手中的電腦放在對方面前。

“你要讓這場暴雨一直下,直到淹沒倫敦為止嗎?”威廉視線透過落地窗看向外界不斷落下的傾盆大雨,要不是這裏的侍從夠多,說不準阿加莎的莊園也早已經蓄積一地的雨水了。

“雨不會一直下的,研究所那邊不是已經有了解決方案嗎?”阿加莎並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而且,夢境的主人也不會對此熟視無睹吧,畢竟這座城市裏不只有他的敵人,也有無辜的民眾與他所在意的人。”

正如阿加莎沒有對他說出實際打算一樣,威廉也並不打算告訴對方——指望夢境主人停止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到底他們並不是什麽可以完全信任彼此的關系,此刻他只不過是出自於某個久遠的人情才會出現在這裏罷了,沒有多管閑事的必要。

威廉指尖撫過手中被合攏的書,這是他的異能在成功入侵他人意識後所生成的夢境之書,書的外殼反饋這個夢境是否深受對方喜愛,而書頁中則記錄著對方的夢境。

這本書的封面沒有任何文字,甚至連能夠讓人辨識的圖案都沒有,只有亂七八糟的顏色匯聚在一起緩緩流動,無論是喜愛還是厭惡都判斷不出來,顏色代表了夢境主人的情緒,這些顏色同步出現只意味著一件事。

——對方的情緒完全失衡了,就像已經墜入混亂與瘋狂。

……

意識的交鋒轉瞬即逝,入侵這個世界的植物也隨著落敗而消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但仍舊肆虐的暴雨卻在告知著所有人,這並不等同於無事發生。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變化都昭示著青木言最深處的意識。

戈蒂耶和霍爾巴赫近乎是在植物出現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假設這些具有童話氣息的植物是青木言意識海洋中掩藏的最深的、也是被遺忘的童真,那就不應該會展現出類似於入侵者般的姿態,落下的雨也不會在一瞬間宛如憤怒一般變成暴雨,會出現這種情況只代表——真的有人妄圖入侵青木言的意識,借此操控這個世界。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青木言房間門口相遇,視線在觸及到那些修補墻壁的工作人員時,心底不詳的預感終於成真。

果然有人對青木出手了。

戈蒂耶冷著臉打開青木言房間的門,裏面不出意外地空無一人,沒等霍爾巴赫問些什麽,他毫不猶豫地扭頭走向電梯,摁下了去往下一層的按鍵。

霍爾巴赫跟在戈蒂耶身後,看著對方目標明確地直奔十四層的某個房間,他知道十四層住著的大部分都是來自於法國的那些難纏貴族,因此在看著對方帶著一身不善氣息去敲響房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提醒對方稍微做點情緒管控。

只不過霍爾巴赫剛張口還沒出聲,只見那扇門忽然自己開了,像是早已知道有人來訪一樣。

霍爾巴赫微微楞了楞,腦海中冒出的猜測在看見房間裏的那個穿著整齊襯衣卻披散著頭發的銀發青年時得到了驗證。

戈蒂耶哪怕跟對方有著些許恩怨,還有些情緒上頭,也仍舊沒有忘記自己的涵養,“打擾了,青木在這裏嗎?”

“如果你是指身體的話,小青木確實在我這裏,如果你指意識的話,超級遺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果戈裏沒有為難對方,他幹脆利落地說出了實話,語氣像是感嘆一般,“就像是他所對我說的那樣,這裏是他的‘自由’,除非他想,不然我們都無法找到他。”

戈蒂耶沈默了一瞬,腦海裏浮現出調查到的——關於眼前銀發青年的那些信息,他好像有些知道為什麽青木愛跟對方玩了,一個熱愛“自由”,一個異能是「自由鄉」。

這簡直是……

那個詞匯戈蒂耶實在是不想承認,他近乎逃避般轉移了自己的註意力。

“那青木身上有出現什麽反常的事情嗎?”

“反常的事情……只有那只‘螢火蟲’吧。”果戈裏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那是一只很奇怪的‘螢火蟲’,它像是迷路一樣穿過了十四層高樓的玻璃,目標明確地直奔小青木,哪怕我阻止也沒有用,唔……這種情況應該說是那只‘螢火蟲’已經鎖定了小青木吧,所以無法被外界阻止。”

果戈裏很清楚眼前的兩個人想要在自己這裏了解到什麽,因此他沒有過多去贅敘,也沒有使用那些用於烘托氣氛的肢體動作,僅僅只是微微拖拽著抑揚頓挫的音調說出了對方想要的信息,“總之——就在那只‘螢火蟲’跋山涉水終於落在小青木身上時,這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起來很勵志。”霍爾巴赫被果戈裏帶偏了一瞬間。

這一聲感嘆讓戈蒂耶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自己那沒什麽用的同事,“你還沒有想到懷疑的目標嗎?”

“懷疑的目標?”霍爾巴赫身體往門上一靠,努力回憶,“在倫敦知道小青木住哪的人不少,但凡是有心的都能查到,暗地裏潛藏的我不清楚,明面上的只有費奧多爾和阿加莎吧。”

“沒想到你真的還有點思維能力。”戈蒂耶對對方的怨氣稍稍散去了些許,“「死屋之鼠」的近期入境只有費奧多爾一個人,再加上「死屋之鼠」本質上是個情報組織,倫敦又是阿加莎的主場,我更傾向於出手的是阿加莎。”

“哦哦!想起來了!你這麽說,我倒是聽說過倫敦有一個能夠讓人一直沈睡的異能者。”

霍爾巴赫摸了摸下巴,他的異能能夠清除各種來自於外界的負面影響,因此也有知曉他異能的人為此來特意找過他,“你覺得小青木現在是中了那個人的異能嗎?”

“可能性很大,畢竟現在這種情況被那些人稱為「阿撒托斯之夢」,阿加莎會特意準備能夠讓人沈睡、甚至是極有可能能夠操縱夢境的異能者留在倫敦很正常,更別提現在的倫敦確實受青木夢境的影響,可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那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植物。”

戈蒂耶覺得對方多少有點明知故問了,他有些沒耐心地催促道:“好了,到你起作用的時候了。”

霍爾巴赫並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時候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他一邊走向床上的沈睡青年,一邊提醒道:“先說好,如果小青木仍舊是那種分離的狀態,我的異能可是沒用的。”

他的異能只能清除各種來自於外界的負面影響,並不能清除自身的影響,因此如果青木的意識不存在於身體中,那他的異能也無法判斷對方是否是因外界而被迫沈睡,換句話說,他異能的起效需要青木意識、或者說是靈魂呆在身體裏。

霍爾巴赫伸出手指,指尖輕輕點在那個沈睡的青年眉心,伴隨著異能的發動,無數雪白的文字自二者相觸的地方蔓延,然而這幅景觀沒能維持一秒便很快消散。

霍爾巴赫無奈地回頭,朝著戈蒂耶說道:“好吧,小青木果然沒有呆在身體裏,說不準我們要迎來最糟糕的情況了。”

後者眉頭微蹙,快步走到床邊,床上青年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安寧,仿佛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都無法幹擾到他無垢的夢境,全然沒有外界暴雨敲擊窗戶時一絲一毫的兇狠。

相比較於戈蒂耶的凝重,霍爾巴赫反倒輕松一些,這可能是因為他完全信任著青木的能力和判斷,“現在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找到小青木自由的精神體?”

“你說得容易,難道我們現在要拿個喇叭滿倫敦去喊‘青木,你快醒醒’這種話嗎?如果是那樣,馬上整個倫敦都會知道青木是「阿撒托斯之夢」的主導者!”戈蒂耶沒辦法判斷青木此刻的狀態,有些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忽然,他像是註意到了什麽,目光微凝,腦海裏逐漸浮現出原本被遺忘掉的擔憂。

如同驗證一般,他輕輕掀開被子看了眼青木言的衣物,此刻後者身上穿著的並不是之前的睡衣,而是一件絕對不適合睡覺的襯衣,甚至……

戈蒂耶目光緩緩看向正站在不遠處、神色十分可疑的果戈裏。

青木言身上的衣物跟那個銀發異能者身上的一模一樣,就連碼數都完全一致,原本在對方身上十分合適的襯衣,在青木言身上就長出了一截,這一截格外的顯眼,顯眼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步。

戈蒂耶維持著理智與儀態,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在另一個方面格外糟糕的發展,他冷靜地朝果戈裏問道:“是發生了什麽嗎?”

能發生什麽呢?

無非是在外界發生變故的時候,果戈裏好奇地想要去查看,但是又不放心丟下青木言的身體在這裏,於是選擇抱著對方一塊去一探究竟,結果沒想到原本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小雨會在植物變色的一瞬間變成傾盆大雨落下,導致他們猝不及防的被淋濕了而已。

而既然被淋濕了,那肯定不能繼續穿著濕透的衣物,不然肯定會感冒。

貼心的果戈裏本來想用異能去青木言房間拿兩件衣物更換,但是沒想到對方房間被炸了一個大洞正在修補不說,甚至就連衣櫃裏的衣服也都是少年期的碼數,現在的青木言根本穿不了。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次地打開自己的衣櫃,但更讓他詫異的事情發生了,自己衣櫃裏的那些衣物全部都變成了統一的襯衣黑褲,外套也都被更換成了白大褂,看起來像極了某些實驗人員的統一著裝。

不過往好處想想最起碼還能穿,於是果戈裏給對方和自己更換了衣物,順帶吹幹了對方的頭發,只是襯衣終究是沒有睡衣舒適的,所以原本他想著等把自己頭發也吹幹後就去把青木言的衣服吹幹,但沒想到戈蒂耶和霍爾巴赫會來的這麽快。

果戈裏看著戈蒂耶臉上看似管控的很好的表情,但實際上卻忍不住想要罵他是“人渣”的憤怒,只覺得自己從未有過如此被冤枉的時候。

考慮到對方對自己的戒備,果戈裏使用了所有魔術師都擅長的謊言,“沒錯,就在那些植物突然消失之後,我發現我和小青木,還有衣櫃裏的衣物都變成了這些統一著裝,說起來——穿著這些我都不方便使用異能了,你們對於這些有什麽頭緒嗎?如果有解決方法就更好了——!”

什麽頭緒?毫無頭緒!這裏又不是他的房間!

戈蒂耶險些憋不住想要說出這些話去質問對方。

但一旁的霍爾巴赫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及時拉住了戈蒂耶,他表情有些古怪地在後者耳邊提醒道:“夢是不可控的,可同時也會折射出一些現實碎片的影響,你還記得我們跟小青木見的最後一面,我提出的猜測嗎?”

戈蒂耶記憶力很好,近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霍爾巴赫在青木面前誤以為果戈裏也是研究人員的話。

再加上青木對於眼前銀發青年不同尋常的態度和類似於戀愛一樣的相處方式……

似乎真的折射進了夢裏也不是什麽怪事。

戈蒂耶一瞬間沈默了下去。

霍爾巴赫有些感嘆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換個角度想想,最起碼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睡的很好。”

甚至還有閑心玩這種角色扮演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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